2018U形人生 2011年第5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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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所谓U形人生曲线的走向是这样的：当青涩少年刚刚步入成年生活时他们通常是雀跃的，此时曲线处于高点。紧接着生命步入中年开始走下坡路，此时的曲线也随之急剧下降直到抵达生命的最低点，即我们通常所说的“中年危机”。但接下来的发展恐怕会出人意料了，进入老年，人们越来越多地收获了他们在年轻时拼命追求而不得的东西：幸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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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各国重视幸福指数
　　
　　这一发现源于经济学的一个新流派，这种新经济学试图为人类福祉寻找更准确的衡量体系，以取代之前以财富为核心的衡量体系。传统经济学派通常用财富作为衡量人类福祉的标准，这无疑不太科学。至少有部分经济学家认为，财富和福祉之间并无直接联系。这种观点已经渗入了政治领域：这种渗透始于不丹这个东南亚小国。2008年，法国总统萨科齐要求两位诺贝尔经济学奖获得者阿马蒂亚?森和约瑟夫?斯蒂格利茨制定一个比GDP更广泛的对国民幸福指数测量体系。就在前不久，英国首相卡梅隆以一种背离英国传统即严肃行事的姿态，高调宣布政府将着手收集衡量国民幸福与否的各项指数。
　　其实，很多机构早已开始收集类似的数据，比如，美国社会综合调查、欧盟民意调查和盖洛普民意调查。这些调查通常只问两种类型的问题，第一种问题关心人们对他们当下生活的评价；第二种问题则关注人们在某一特定时间的感受。第一种问题通常是这样设置的：总体来说，你对生活有何感受？第二种问题则是：昨天你觉得幸福/满意/生气/担忧？第一种问题据称是用于衡量整体幸福感，第二种问题则用于测试快乐指数或是情绪指数。
　　
　　性格决定幸福程度
　　
　　类似的调查很多，但目的很简单，即解答一个时常困扰人们的问题：到底是什么让人感到幸福？
　　答案似乎由四个主要因素组成：性别、性格、外部环境和年龄。总体来说，女性的幸福指数略高于男性，但女性却更容易感受到绝望。20%~25%的女性曾经在她们生命中某个时间点感受过绝望，而男性在这一项上的指数仅有10%。这可能显示了女性更容易感受极端情绪，当然也可能表明了一个事实，除小部分女性外，大部分女性比男性更幸福。
　　在经济学家的统计分析结果中，有两种性格特点格外突出：敏感型性格和外向型性格。敏感者更容易产生内疚、生气或忧虑的情绪，从而引发不幸福感。外向型性格者则恰恰相反，这些喜欢团队合作和聚会消遣的人比那些整天宅在办公室或家里的人更容易感到幸福。这种性格反差在解释某些文化差异现象时也行之有效：一项对比英、中、日三国类似群体情绪的研究显示，英国人最外向，也最幸福。
　　当然，外部环境因素也不可忽视。生活中的种种如人际关系、教育、收入和健康状况，共同造就了人们的情绪体验。最后一个重要因素就是年龄了，当你问一群30多岁的人和一群70多岁的人他们认为哪个群体更快乐？恐怕两边都会选择30多岁的群体。但如果让这两个群体自评其幸福感时，70多岁群体的自我评价更高。这个现象恰如歌手皮特?汤森德的转变，他在20岁时写下的歌词是：“老人做的事无聊至极，希望我在变老之前死去。”但目前已过六旬的汤森德却兴致勃勃地在博客里插科打诨。
　　
　　年长者更善于活在当下
　　
　　“有些学者在上世纪90年代初就注意到了U形发展曲线。”华威商学院经济学教授安德鲁?奥斯瓦尔德回忆道，“我们曾经试图组织一次关于U形曲线的研讨会，但没有一个人来参会。”
　　但自那以后，U形曲线理论的支持者与日俱增，这一理论也在全世界得到了验证。达特茅斯学院经济学教授大卫?布兰奇弗劳和奥斯瓦尔德对72个国家的数据进行了分析，结果发现，不同国家的国民在U形曲线最低点的年龄是不同的。乌克兰人最晚，他们的人生最低点出现在62岁；瑞士人最早，35岁就跌入谷底。在大多数国家，U形曲线的最低点通常出现在45岁以后、55岁之前。全球人生最低点的平均年龄是46岁。
　　除了显示幸福感走向，U形曲线在显示情绪指数上也同样适用。纽约州立大学石溪分校的亚瑟?斯通、约瑟夫?施瓦兹和约翰?布罗德里克以及普林斯顿大学的安格斯?迪顿发表的一篇论文把幸福感解构为积极的和消极的感受，并着眼于观察这些体验在生命各个不同阶段有怎样不同的体现。论文中描述了中年阶段最不开心，过了中年以后幸福感上升；压力在20岁早期急剧上升，然后就逐渐下降；担忧在中年达到顶峰，然后急速下降；怒气随着生命历程推进而下降，直到生命结束；忧伤情绪在中年有轻微的上升，一过中年就开始下降。
　　有一种理论认为，各种情绪体验的不同并不是生命不同时期的产物，而是不同群体之间的差别。70岁的欧洲老人和30岁年轻人的感受肯定不同，但并不是因为老人年纪大，而是因为他长于二战时期，这种生活经历是30多岁年轻人不可能有的人生体验。但大量数据削弱了这个观点。美国人和津巴布韦人拥有截然不同的人生经历，但两国国民呈现了相似的U形生命曲线。
　　另一种理论认为，U形曲线是外界环境影响的体现。毕竟，在生命不同阶段影响人们的因素是差不多的。比如，四十多岁的人通常会有十几岁的孩子，那么，难道中年抑郁是跟叛逆的青少年同处一室有关？另外，年纪大的人积累的财富通常会比年轻人多，那么他们对生活的满足感较高难道源于他们拥有现金？答案显然是否定的。无论人们的财富状况、职业状况和家庭状况如何变化，U形曲线始终存在。中年悲戚后不断攀升的幸福感必然不是外界环境导致的，而是内在变化使然。
　　如何解释这种现象有很多不同的理论流派。斯坦福大学心理学教授劳拉?卡斯腾斯对此的观点是：“人类在认识死亡和生命时间轴方面具有独特的能力。”年长者很清楚自己时日无多，所以更善于活在当下。
　　当然还存在其他解释。或因年长者看到同龄人渐次离开，决定开心度过余生；或许是年长者已经彻底认清了自身优缺点，遂放弃了那颗征服世界的野心；或许接受衰老本身就是一种解脱。美国哲学家威廉?詹姆士曾说过：“如果我们不在意年轻的外表、姣好的身材，日子该有多美好啊。”
　　无论U形曲线的成因为何，它已经引发了情绪之外的效应。幸福感并不仅仅让人感受快乐，同样能让人更健康。国王学院伦敦校区的精神病学教授约翰?温曼做了一项实验：在实验者身上划一个小小的伤口，然后长期观察他们的压力状况和痊愈情况。结果发现，压力最小的实验者痊愈的时间比压力最大的实验者快一倍。卡耐基梅隆大学的谢尔顿?柯恩教授用流感病菌做了类似的实验。他发现越开朗的人越不易受病毒感染，即便染上病毒，其疾病表征也比一般人少。
　　人越开心，效率也越高。奥斯瓦尔德和他的两个同事做了这样一个实验：他们让一组实验者看了一部搞笑电影，然后让这些实验者参加精神测试，再把测试结果和对照组的数据进行比较。结果显示，实验组的表现比对照组好12%。
　　老龄化对于成熟社会而言，通常是经济上的负担，也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但U形曲线则给这个问题提供了一个更为积极的观察视角：越老，越美好。
　　（摘自《外滩画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