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人民币加入SDR对我国外贸发展的潜在影响及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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２０ １６ 年１０ 月１ 日， 人民币正式加入特别提款权（ＳＤＲ）货币篮子， 这是中国融入全球经济体系的重要里程碑， 与２００１ 年１２月１１ 日正式加入世界贸易组织（ＷＴＯ） 相呼应， 预示着我国国际贸易和对外投资进入新的起点，面临新的发展环境和历史机遇。其直接影响尚缺乏时间序列和样本数据支撑， 需要在一段时期后逐步显现， 目前， 可以根据历史和逻辑， 在理念认知层面做一些对我国外贸所处环境的影响分析，以便于在未来实践中及时跟进、正确评估加入ＳＤＲ 对我国贸易的综合影响。
一、全球贸易大国地位有效支撑了人民币进入ＳＤＲ 货币篮子
（一） ＳＤＲ 规模调整与国际经贸发展形势密切相关
国际货币体系的讨论与国际贸易发展现实密切相关， ＳＤＲ 的作用主要体现在为国际收支平衡提供足额的储备货币， 国际贸易规模的扩大， 全球对ＳＤＲ 的储备需求会相应增加， １９７８ － １９８１ 年， ＩＭＦ认为当时国际贸易增速较快， 需相应增加储备， 就分配了１２１ 亿ＳＤＲ。２００９ 年作为金融危机救助手段， ＩＭＦ 进行了第三次１６１２ 亿ＳＤＲ 普遍分配和２１５ 亿ＳＤＲ 的特殊分配， 将全球ＳＤＲ 总量提高至２０４１ 亿ＳＤＲ。目前ＳＤＲ 规模约占全球外汇储备的３?? ２％。
（二） 只有贸易大国的货币才有可能纳入到ＳＤＲ 货币篮子中
从世界经济和国际货币体系发展实践看， 只有贸易大国的货币才有可能纳入到ＳＤＲ 货币篮子中。因为， 出口规模是一国货币能否进入ＳＤＲ 篮子货币的先决条件， 只有出口规模符合标准， 前五年间货物和服务出口的前四大经济体货币， ＩＭＦ 才有可能考虑将其纳入ＳＤＲ。加拿大元、澳元、瑞士法郎等全球主要货币由于无法满足出口规模这一标准， 就未能成为ＳＤＲ篮子货币。而中国是货物贸易第一大和服务贸易第二大经济体， 完全符合这一标准。人民币目前仅仅是全球第五大使用货币， 在全球支付领域的份额只有２?? ５％， 但是， 人民币国际使用的上升趋势明显。自从２００１ 年加入ＷＴＯ 以后， 中国获得了大量的外资流入， 这些投资者需要将外汇换成人民币以便投资到中国境内。而且， 中国每年还获得了巨额的贸易顺差。这两个因素给人民币带来了较大的升值压力。从此， 开启了长达９ 年之久的缓慢升值趋势， 升值幅度达２６％ （ 由８?? ２７ 升值到６?? １）。近年来， 中国经常账户顺差迅速下降， 占ＧＤＰ比重已经很低， ＩＭＦ 预测到２０２０年这一比重将会非常低。
（三） 经常账户开放扩大了人民币国际使用， 支撑了人民币国际地位提升
人民币国际化开始于商品和服务贸易， 经常项目的开放程度更大， 在非金融领域运用更多， 考虑到这一特性， ＩＭＦ 在此次审查增加了在跨境支付中的占比 和在贸易融资中的占比 两项指标， 更全面客观地衡量了人民币在全球中的实际地位。某种程度上，可以说是中国外贸的快速发展推动了人民币加入ＳＤＲ 进程， 这是２００１ 年加入ＷＴＯ 以后， 外贸快速转型发展的必然结果。也是发展中贸易大国推动ＳＤＲ 篮子货币结构变化的一次经典尝试。本次Ｇ２０杭州峰会一致同意， 结合人民币加入ＳＤＲ， 在Ｇ２０ 框架下继续推动国际货币体系改革， 并讨论增强ＳＤＲ 的作用。而增加ＳＤＲ 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作用， 需要强大的贸易作为后盾和支撑。未来人民币在国际储备货币中的实际作用， 在很大程度上也影响着我国贸易发展和转型的节奏和效果。
二、人民币进入ＳＤＲ 货币篮子影响外贸发展环境
（一） 国际贸易中人民币使用量将会稳步提升
人民币加入ＳＤＲ 只是从名义上获取了储备货币地位， 从名义储备货币到有实质影响力的储备货币还有一个漫长的过程。目前， 正通过完善跨境人民币资本市场体系推动人民币有国别货币转型为国际货币， 这一转型的基础在于我国在全球贸易和投资中的地位稳步提升。目前全球有１０１ 个经济体使用人民币作为贸易货币， 使用人民币支付占比超过１０％ 的经济体有５７ 个。截至２０１５ 年末， 我国已与３３ 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总规模达３?? ３１ 万亿元的双边本币互换协议。互换资金的主要用途是就是用于实体经济， 便利双边贸易与投资。
（二） 涉外企业汇率风险防范意识将会逐步强化， 贸易与金融关系更紧密
在实体领域的应用是基础， 是在金融领域推广的前提。通过这一轮的升值和价值回归周期， 中国外贸企业汇率风险意识显著提升， 利用资本市场工具规避对冲汇率波动风险的意识逐渐强化， 这也是市场化改革方向， 也是未来全球化发展的重要一步。而且， 国际贸易与国际金融互动将更加紧密。国际贸易和投资地位的提升， 核心在于我国产品和服务在全球的竞争能力和技术水平。快速增长的金融资源应该通过贸易和投资渠道有序地转化为具有一定技术含量和市场需求水平的产品和服务供给能力。如果无法实现这一转化， 很容易推高资产价格， 形成资产泡沫， 长此以往， 金融危机依然有可能出现， 最终危及全球经济问题。
（三） 国际贸易和投资稳定发展依然是人民币汇率长期稳定的基础
人民币在跨境贸易和投资中的使用会影响中长期国际货币体系的走向和结构。２０１５ 年人民币在全球贸易中的结算金额已经达到７?? ２３ 万亿元， 而２０１１ 年只有２?? ０８万亿元， 人民币贸易结算规模扩张效益非常明显， 未来会继续扩大。２０１６ 年９ 月人民币在全球支付额中的占比为２?? ０３％， 全球排名第五位。国际贸易和投资的发展为人民币使用规模扩大提供了重要基础。当前人民币汇率采取的是交易收盘价＋ 篮子货币汇率 形成机制， 国际资本流动决定交易收盘价格， 是短期波动因素， 而国际贸易余额状况决定篮子货币汇率，发挥长期基准作用。贸易稳定发展是人民币汇率稳定的基础和前提，守住国际贸易稳定这个基本盘， 国际资本层面的才有稳定的前提和博弈底气。
（四） 政策外溢效应扩大， 贸易和汇率政策调控难度加大
人民币成为初级产品定价货币、贸易结算货币和储备货币是一个自然演进相互促进的过程。获得这些地位的同时， 也意味着更多的国家会以人民币为参照， 相关政策的外溢效应和关注度会更加明显，单纯国内措施对国际收支失衡的汇率调整效果有限甚至是完全无效，通过政策调控经济的能力削弱。这其实也是获得储备货币地位后的利益悖论， 外在好处与内在缺陷并存，利弊得失转换的关键在于国内经济、国际贸易和投资的健康程度。国内经济结构转型优化、出口质量和能力提升、国际收支平衡等才是真正的实力和基础保障。储备货币发行国贸易商在对外贸易节省的兑换费用和汇兑风险仅为贸易额的１％ 左右。基础不牢， 不自量力地利用自身的货币储备地位， 有可能带来战略透支风险， 延缓国内结构性改革进程。人民币成为储备货币， 短期内获得的直接好处有限， 而且短期的收益有可能导致中长期的麻痹，最终不利于自身经济健康。
（五） 我国企业面临的贸易摩擦和投资争端可能会升级
储备货币发行国是全球经济的中心， 贸易伙伴对政策变化关注度更高， 政策的外溢效应更加敏感，做贸易的方式变了。战略认知改变， 面对强大起来的中国， 贸易伙伴的态度发生微妙变化， 原来的互补关系有可能演变为竞争关系， 对中国企业贸易和投资更加警觉， 贸易标准更加严格， 贸易摩擦可能会增多， 尤其是在跨国并购时遭遇的国家安全审查会更频繁更严厉。
三、顺势引领新一轮经济全球化稳定发展
与２００１ 年加入ＷＴＯ 一样， ２０１６年加入ＳＤＲ， 中国外贸发展产生里程碑式的变革， 政策制定者、学者和企业主体都应该转变思路， 改变传统的涉外贸易投资行为方式， 顺应引领新一轮全球化的方向， 把我国新一轮开放型经济推向深入。
（一） 政策调整要考虑全球利益， 逐步推动ＳＤＲ 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作用
Ｇ２０ 杭州峰会上各国一致同意增强ＳＤＲ 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作用。ＳＤＲ 逐步提升在国际货币体系中的地位毕竟有一个过程， 当前， 应该形成共识： 资本往往会流向储备货币国， 储备货币发行国在制定国内货币和财政政策时， 必须认识到自身的特殊地位以及由此产生的政策外溢效应， 不能只考虑本国利益， 要把全球利益考虑在政策决策过程。拥有全球储备货币地位就得有义务对全球经济发展负责。ＳＤＲ 恰恰具备成为国际货币的潜质和可能性。一个重要途径就是强化ＳＤＲ 与全球主要经济体的贸易投资关系， 推动ＳＤＲ 在全球贸易、投资和金融市场领域的重点运用。除了扩大政府或国际组织之间使用ＳＤＲ 进行国际结算外， 还应建立各主权货币货币与ＳＤＲ 之间的清算关系， 推动国际贸易、大宗商品定价、投资和金融交易中直接运用ＳＤＲ 作为支付方式和计价方式。短期内， 可以推动一部分大宗商品可以试行用ＳＤＲ 计价和结算。
（二） 着眼国际货币体系健康化， 履行国际储备货币责任
人们的知识结构和实践认知往往滞后于贸易金融创新进程。未来人民币国际化进行到何种程度， 取决于我们的认识和实践所能达到的程度。在理念认知上向世界说清楚人民币纳入ＳＤＲ， 不是否定某个储备货币的地位， 而是推动国际货币体系向国际化方向发展， 不因某一主权国家控制而出现内在体制缺陷。人民币加入ＳＤＲ 货币篮子是改革国际货币体系的重要契机和关键一步， 其重点和目的不是争夺储备货币的地位， 而是着眼于全球整个货币体系的健康化， 不是为了获得关键货币地位， 更不是为了取代美元， 而是推动各国自身经济的调整， 创建一个符合各方利益的有效体系， 实现互利共赢。通过实际的贸易行动， 向世界表面人民币加入ＳＤＲ 不是增断地位， 而是为了互利共赢， 把全球货币生态体系做好， 经济全球化持续推动的背景下， 谁也无法一意孤行， 危机时谁也无法独善其身， 成为储备货币不仅仅是对国际地位的认可， 更重要的是国际责任的实际履行。
（ 三） 稳定国际贸易发展预期， 主动地积累和调整外汇储备
储备货币发行国短期内可以不用担心贸易逆差问题， 但如果累积的赤字越来越大， 经过数年积累，则有可能成为阻碍经济发展， 造成贸易争端的隐患。因此， 作为储备货币国也应该关注经常项目平衡问题。中国在全球贸易和投资中的地位显著提升， 份额稳步扩大， 因此， 人民币对一篮子货币汇率具有长期稳定的基础。策略性贬值在政策的可控范围之内， 竞争性贬值不会成为政策取向。以庞大的贸易和投资规模， 中国无法通过竞争性贬值提升贸易竞争力。竞争力的核心来自于我国经济内生演化的全球领先技术和综合实力。
（四） 推进贸易全球化与金融全球化协同融合发展， 实现经济强国
顺应市场需求， 尊重市场规律，顺势推动人民币在跨境贸易和投资中的使用。技术层面可以通过优化贸易和投资， 做实人民币的国际储备货币地位， 避免资本市场过度投机的脱实向虚倾向， 提供实实在在的人民币计价贸易和投资项目及资产， 提升人民币的国际认可度、交易接受度。按照国际通行标准， 人民币国际化程度已经很高了， 未来的方向是在可接受的人民币计价资产上努力， 要有更多的人民币标价的大宗商品和金融产品， 这是基础，否则缺乏实体支撑的国际化是自我循环式的空转， 没有前途。
（五） 及时推动涉外贸易和税收规制调整
提升企业使用人民币的便利度改变以前出口用外汇结算的固定思维方式， 出口获得人民币也可以获得出口退税优惠。涉外企业有关贸易、直接投资、贸易融资的内部规定也需要相应调整对人民币使用的认知和实践。在一些税务、外贸制度配套上要考虑到有利于企业便利使用人民币进行定价、进出口交易、投资等。跨境贸易和投资涉及很多部门， 政策的具体执行和应用中要做好相应的规则修改， 按照国际通行的增值税出口退税， 凭进项发票和海关凭证即可办理， 不需要再出具收汇核销（因为收到的是人民币，不是外汇）。某些管理措施不应该再以外汇管理的名义进行， 而应该以反恐融资、反避税等具有合理依据和客观要求的方式来管理。
（六） 为可能到来的贸易摩擦做好研究和政策应对准备
对于人民币加入ＳＤＲ， 逐步获得储备货币地位， 有些国家乐见其成， 有些国家对中国快速发展略有担心， 抱有戒备心理。目前， 个别贸易伙伴依然有很多国内利益团体密切关注人民币汇率问题， 甚至有议员继续谋划所谓中国操纵人民币汇率议案。要及时掌握这方面的东西， 强化对这些问题的研究和政策应对， 防止人民币汇率问题再度成为危害我国贸易和对外投资的炒作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