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史老师 发表于 2017-6-4 21:35:21

《吕氏春秋》曾赏千金挑刺 无人能“增损一字”

《吕氏春秋》是一部宏博奇伟的巨著,历来被视为先秦“杂家”代表作。据《史记·吕不韦列传》说:“是时诸侯多辩士,如荀卿之徒,著书布天下。吕不韦乃使其客人人著所闻,集论以为八览、六论、十二纪,二十余万言。以为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号曰《吕氏春秋》。”可见此书是在秦相吕不韦主持下,由其门下食客(《汉书·艺文志》称“智略士”)集体撰著而成。吕不韦是名义上的编撰者,有如现在的“主编”。不过,此书既以“吕氏”为旗号,又在其主持下编撰而成,二者具有不可分割的关系,也是毋庸置疑的。
兼容各家思想
突出强调统一
《吕氏春秋》成于众人之手,众人又是颇为自由地撰著,然后集为一书,因而历来被认为“杂家”著作。其实,兼容并包各家思想,“诸子之说兼有之”(汪中《吕氏春秋序》),“采精录异,成一家言”(《吕氏春秋附考》),呈现所谓“杂”的风貌,正是《吕氏春秋》的基本思想特征。在《吕氏春秋》中,无论儒、墨、道、法,还是阴阳、纵横、名、农、兵,各家思想都有所反映。尽管时有矛盾、抵牾之处,却都包容于一书之中。这样看来,作为主持编撰者的吕不韦,似乎颇有容纳百川的度量。
《吕氏春秋》固然具有杂家“兼儒、墨,合名、法”(《汉书·艺文志》)的基本思想特征,但也并非无所侧重。杂取众家之长,必有鉴别、抉择,而且有自己的思想倾向。东汉高诱在《吕氏春秋序》中说它“以道德为标的,以无为为纲纪”,即认为以道家思想为主要倾向。《四库全书总目》则判定此书“大抵以儒为主”。现在看来,硬要认定《吕氏春秋》以某一家思想为主,也许是勉强的,因为此书毕竟以“杂”为基本特征。但应该看到其编撰目的,在于“记治乱存亡”,“知寿夭吉凶”(《序意》),实质上是为秦王朝统一天下作理论准备的。所以书中特别强调“乱莫大于无天子”(《观世》),并再三宣扬所谓“一”即“统一”的思想。《不二》篇说:“一则治,异则乱;一则安,异则危。”《执一》篇说:“王者执一而为万物正……天下必有天子,所以一之也;天子必执一,所以抟之也。一则治,两则乱。”《大乐》篇又说:“能以一治天下者,寒暑适,风雨时,为圣人。”由此可见,《吕氏春秋》的思想倾向虽然不主一家,但强调统一的观点甚为突出,可以认为,这是统领全书的一根主线。
内容宏博繁富
体式新颖独创
《吕氏春秋》号称“备天地万物古今之事”,是我国第一部有组织有计划集体编撰而成的百科全书式的巨著。东汉高诱称其“大出诸子之右”(《吕氏春秋序》)。清代徐时栋赞其“瑰玮宏博,幽怪奇艳,上下巨细事理名物之故,粲然皆具,读之如身入宝藏。”(《吕氏春秋杂记序》)此书保存了大量的先秦文献和逸闻轶事,内容浩博,涉及广泛,无论在哲学、史学、文学、经济学、军事学、教育学、音乐学、农学、人才学等等领域,都有很高学术价值,在文化史上占有重要地位。
《吕氏春秋》“总晚周诸子之精英,荟先秦百家之眇义。”(许维遹《吕氏春秋集释自序》)体式宏大、新颖,前所未有。全书分为“览”、“论”、“纪”三大类,各类下分8、6、12组,各组分别包括8、6、5篇,总计160篇文章。编排整饬,自成系统。这无疑是一个新颖的创举。先秦之文从语录体到对话体及对话的连缀,再到独立成篇,最后发展为《吕氏春秋》式的系统化专著,不能不说是一个具有历史意义的飞跃。尽管为了强求整齐,不免有敷衍、割裂、重复之病,但这毕竟只占全书很小比例。况且此书体式新创,难免有不够完善之处。整体看来,它在体式上的独创性、严整性、系统性和开放性,确实是难能可贵而值得赞赏的。刘勰即盛赞“吕氏鉴远而体周”(《文心雕龙·诸子》);章学诚也指出:“吕氏之书,盖司马迁之所取法也。”(《校雠通义》卷三)不仅如此,其体式还为后世的一些专著以及“类书”的编纂,提供了可资借鉴的范例。
指斥时君时政
文风平易晓畅
《吕氏春秋》的文章,现实针对性强,敢于訾议时君,指责时政,颇富批判精神。如《贵公》篇说:“天下非一人之天下也,天下之天下也!”《去私》篇又说:“尧有子十人,不与其子而授舜;舜有子九人,不与其子而授禹;至公也!”《圜道》篇更挑明道:“今世之人主,皆欲世勿失矣,而与其子孙。”这显然是针对期望“二世三世至于万世,传之无穷”(《史记·秦始皇本纪》)的秦王发论的。又如《节丧》篇抨击当时的厚葬之风,也分明是针对秦王之奢靡而发的。敢于指斥时君世主,放言无惮,充分展现了战国时代勇于争鸣的时代风气。
值得注意的是,《吕氏春秋》虽然时有尖锐之论,但全书文章大都立论平稳,摆事实,讲道理,不作空言,不尚文采,平易晓畅,颇有务实之风。与诸子之文相比较,它不像《孟子》的滔滔雄辩,不像《庄子》的汪洋恣肆,不像《韩非子》的锋芒毕露,也不像纵横家的辩丽横肆,其风格颇近似《荀子》之文。也许,所谓“著书布天下”的“荀卿之徒”,便是此书的主要执笔者。
史载《吕氏春秋》书成,吕不韦十分得意,大肆炫耀,公然“布咸阳市门,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史记·吕不韦列传》)似乎此书尽善尽美,无懈可击,一字千金。其实真相在于,当时秦相吕不韦权势煊赫,令人畏惧,谁敢去“增损一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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