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天子的生死流浪记
皇帝及文武百官逃出魔窟之后,行动非常迅速,虽然忍饥耐寒,但还是不敢有丝毫拖拉。就这样他们一行好不容易到了华阴,饿得眼都绿了。所幸华阴的宁辑将军段煨不是小气之人,大伙总算吃上了一顿饱饭。人说温饱思淫欲,大臣将军们还没来得及温饱呢,保皇派的内部就出了邪事。后将军杨定与段煨有点旧怨,见皇帝当晚宿在了段煨的大营,自认为抓到了把柄,当夜便声称段煨扣留了皇帝,想造反,咱们要去救天子呀!他指挥本部军马开始进攻段煨营。段煨也不是个软柿子,打起仗来也有自己的一套招数。结果两部打了十余天也没有分出胜败来,这期间段煨供应御膳,招待百官,毫无造反的迹象。
就在这时,李傕、郭汜赶到了。毕竟打的旗还是来救驾,所以就先拾掇背义的杨定。杨定经不住前后夹击,全军覆没,只身逃亡荆州。
一战未平,另一战又起:张济出来抱打不平,与杨奉、董承又闹起了矛盾,张济又一次掉转了枪口,与赶来“救驾”的李傕、郭汜搞起了大联合,向杨奉、董承开了火。
为争皇帝,双方于弘农东涧展开了大战。
杨奉原来是被董卓招安的白波军将领,现在所带的都是以前的并州部队,本来战力就不如剽悍的西凉军;董承所部更属弱旅,怎么能抵抗得住联合起来的西凉铁骑?弘农东涧的一场大败当在情理之中,只是苦了军营中的皇帝与百官。
杨奉、董承二人拼全力保着献帝逃往曹阳,百官与宫女们可就遭了殃(皇帝用一顶大司马的官帽从李傕手中换回了宫女与嫔妃,至于染缸里倒出的是不是白布就不好说了)。据史载:“百官士卒死者不可胜数,于是弃妇女、辎重、御物、符策、典籍,略无所遗。”
董承、杨奉现在以残兵困守孤城曹阳,文武百官则重陷西凉军之手。曹阳城中的皇帝现在几乎是真正的孤家寡人,有了穷途末路的感觉。仗是打不下去了,那就和谈吧,可在李傕、郭汜、张济那里是不叫和谈的,叫投降,没实力了,谁和你和谈?
董承、杨奉现在顾不上这名誉上的事了,叫啥都行,不是还没有最后通牒无条件投降吗?那就先谈谈优待条件总行吧?
骄横的西凉军倒是乐意和败军之将慢慢地谈谈,对胜利者来说,那也是一种享受,没见大多数猫眯逮住了小耗子故意不吃吗?玩弄失去了抵抗能力的对手,比一口吞到肚里更加有强烈的快感。
这其实是董承、杨奉的缓兵之计,所有故意拖时间的和谈大概都是同一个目的,给时间,就有机会!董承、杨奉的机会在哪里?就在不远的河东郡。
杨奉是白波军的旧时主将,与现在河东的李乐、韩暹、胡才及南匈奴右贤王去卑关系甚好,杨奉一面差明使与李傕、郭汜、张济洽谈投降条件,一面遣密使飞骑河东求援,起义军的老哥们儿,会拉一把的。
果然,几个铁哥们儿一听老弟兄有难,无不义愤填膺,尽起河东全部骑兵(不过数千),抄了西凉军的后路。
李傕、郭汜、张济的西凉军猝不及防,再加上董承、杨奉的部队及时出击,西凉军一时不知援军的铁骑来了多少,军心大乱,保皇联军趁机掩杀,西凉铁骑竟然溃败。
等到稳住心神收集败兵之后,方才感觉解围的敌军数量并不多,回军再战曹阳,却已经是人去城空,董承、杨奉在李乐、韩暹、胡才及右贤王去卑的掩护下弃曹阳突围而去。
董承、李乐护卫车驾前行,胡才、杨奉、韩暹、去卑断后死战,这时敌我兵力已明,啥妙计都用不上了,硬磕硬又不是西凉铁骑的对手,只得以人命血拼,用尸骨作盾,且战且走,磕磕绊绊地熬到了陕郡(今河南三门峡市)。退进城后,董承、杨奉计点本部兵卒,已不满百人。
李傕、郭汜、张济现在再也不信什么和谈幌子、投降鬼话了,大军出动死死地围住了顽抗的中央军,战马绕城驰骋,军士呐喊云碎,被围之官员将士,闻之胆丧,士卒皆有怯意,谁都知道:明天的太阳不属于自己了。
早知今日,何必东来?不过现在悔也迟了,汉献帝定下了听天由命的方略,已经做好了驾崩于此地的准备,李傕、郭汜、张济西凉军的重新大联合使皇帝绝望了,也使董承、杨奉等一筹莫展,总不能等死吧?
人被逼极了就会走险路,现在的险路就剩下一条,就是偷跑。李乐的水性好,趁夜缒城泅渡黄河偷了条船,趁黎明前的一阵黑,把皇帝也缒下了城,董承、杨奉架着皇帝往河边匍匐前进,后面的随从、宫女们可就没人管了,多数从城上自己滑落,死亡伤残,不复相知!
人争攀船,董承、李乐以戈击之,不少手指坠入船中。随皇帝渡过河者,唯皇后、宋贵人、杨彪以下数十人。宫女皆为兵所掠,衣服尽失,发亦被截,冻死者不可胜数。
皇帝到了大阳(今山西平陆东北十五里),住进了李乐军营,命总算是保住了。
河内太守张杨派数千人负米来贡饷,饭总算是有得吃了。
皇帝乘牛车到安邑,河东太守王邑奉献绵帛,穿衣也有着落了。
温饱有了,那就是标准的小康了,总不能白吃白拿大家的吧?皇帝能有什么?唯有封官答谢:悉赋公卿以下,封王邑为列侯,拜胡才征东将军,张杨安国将军。张杨派人至弘农与李傕、郭汜、张济等讲和,李傕等却很惮忌张杨,不得已放回了公卿百官及宫人妇女。
就这样,历经万难千险,终于完成了东归的壮举,回到了废都洛阳,一片废墟之中,皇帝开始了正常朝会工作。
真可谓:天当被,地当床,搭个席棚当朝堂,文武百官荒草跪,磕头倒不硌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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