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04785 发表于 2018-8-23 09:38:11

2018李二曲对《中庸》的诠释及其对理学、心学的调和

李二曲对《中庸》的诠释及其对理学、心学的调和
李颙(16271705),字中孚,号二曲,陕西周至人。清儒全祖望称关学自横渠而后,三原(马理)、径野(吕柟)、少墟(冯从吾)累作累替,至先生(李二曲)而复盛①,可见李二曲乃是关学复盛的关键人物。不仅如此,李二曲亦与孙奇峰、黄宗羲并称为清初三大儒,康熙皇帝特赐其关中大儒匾额以表彰其哲学造诣。《中庸》是张载关学建构的三大经典依据(《礼记》《中庸》和《易经》)之一②,张载对《中庸》的推崇成为关学治经解经的传统,门人后学针对《中庸》治经解经形成丰富的《中庸》学系统。李二曲作为将关学推向鼎盛的人物,自然对关学此经学传统加以承继,他自幼随母舅熟读《中庸》,后作《四书反身录中庸》以显其意。然当前学界的研究主要以整体或单一问题的视角对李二曲展开研究,而对其《中庸》学则尚无专门性的研究,只是按照预设的理学框架对其《中庸》学著作进行裁剪,这就无法彰显其《中庸》学的思想特质及在其思想建构中的作用。因此,本文试图回到文本,从整体的角度厘清李二曲《中庸》学的思想,着重考察对关学宗师张载的承继与突破以及对心学、理学的批判、借鉴和融会,从而凸显李二曲《中庸》学的特色,丰富关学经学以及《中庸》学史的研究。
  一、临境便见中庸
  何谓中,何谓庸,是历代经学注家诠释《中庸》所首要面对的。对于中,李二曲解释道:
  《中庸》,圣学之统宗,吾人尽性至命之指南也有一毫过不及,便非中,与愚夫愚妇之知能,有一毫异同,便非庸。不离日用平常,惟依本分而行。本分之内,不少愧歉;本分之外,不加毫末,此之谓中庸。③
  李二曲延续关学推崇《中庸》的学派传统,认为《中庸》乃圣人学问之根本,性命之学之要领。他显然是从反面立论,以无过不及来解释中,以无异同来解释庸,不脱离日常应用,依本分而行,且在本分之内,没有愧疚之意,本分之外,不加毫末,这就是所谓的中庸。李二曲对中的解释与程颐、朱子无异,强调不偏不倚,无过与不及;对于庸,李二曲与朱子保持一致,以日用平常来加以解释,不同之处在于他更为凸显和强调中必须在庸中来实现,强调两者的紧密联系,也就是必须在日用伦常中来彰显中道。具体来说,对于如何达到或实现中道,他说:
  自尧舜以执中授受,人遂认为圣贤绝诣,非常人所可几;却不知常人一念妥帖处与尧舜同,即此便是中,能常常保此一念而不失,即此便是允执厥中。人心上过不去,即尧舜心上过不去者,然则中岂外于日用平常乎?惟其不外日用平常,方是天下达道。④
  允执厥中自宋代始升格为儒家道统的核心内容,这引起李二曲的不满,他认为这就有将中视为圣贤独有,而一般人则遥不可及之嫌,殊不知只要常人一念与尧舜相同,便是中,若能长久保持,便是允执厥中,且中并不神秘,就在日用伦常之中,只有如此才能成为人人可至的天下之达道。可见李二曲强调的是中的时中之义⑤,也就是要随时变宜以合中道,并再次重申中要落实在庸中方能实现,这就将其从高高在上拉回到日用平常之中,故他非常强调中庸的日用平常之义。
  中庸,平常之道也。乃世之究心理学者,多舍日用乎常而穷玄极赜,索之无何有之乡,谓之反经而实异于经;谓之兴行而实不同于日用平常之行。其发端起念,固卓岀流俗词章之上;而流荡失中,究异于四书平实之旨,是亦理学中之异端也。⑥
  在李二曲看来,中庸就是平常之道,但是时学者无论是心学还是理学,皆舍弃日用而穷究玄远,还以回归经典和践履为口号,其发端起念虽然超越于流俗词章之学,但却无所依托,失却中旨,无异于是儒学中的异端、另类之学。李二曲的批评显然指向那些不务切实工夫、一味追求至上本体的邋等学问,故他强调心要平常:
  道理本是平常,此心惟贵平常。若厌平常而好高奇,即此便是胜心,便是心不得其平。善乎!⑦
  他认为道理本不是高深的东西,只是平常,且人心以平常为贵,如果厌弃平常而好奇异,这便是好胜之心,便是心不平善,便是狂妄,这是学者需要深深引以为戒的。对于如何做到平常,他说:
  平日讲《中庸》,亦知心要平常。然平常不平常,不在言说,临境便见。能素位而行,便是平常。一或愿外,心便失常。心一失常,平常安在?⑧
  李二曲结合自身读《中庸》的体会,认为读《中庸》之时,心固然要平常,但平常与否并非体现在言语上,而要身临其境方能显现,这正是李二曲诠释平常的特色所在,他强调平常的实践义,人能依照自己的本分行事,便是平常,心如果失常,则平常亦不存在。他结合具体的现实应用来强调他的观点:
  若事功节义,一一岀之至性,率自平常,而胸中绝无事功节义之见,方是真事功、真节义、真中庸若误以迂腐为中庸,则中为执一无权之中,庸为碌碌无能之庸,人人皆可能,人人皆中庸矣,何云不可能也?能者虽多,何补于世?离事功节义求中庸固不可,以事功节义求中庸亦不可。或岀或处,只要平常。心果平常,无所不可。⑨
  李二曲以具体的应用来解释中庸,他认为事功节义出自本性,并非胸中已横有事功节义之念,唯有自然而然,才是真正的中庸。若将迂腐理解为中庸,则中成为失去权变之中,庸则成为平庸。他反对离事功节义去求中庸,也反对以事功节义去求中庸,只要内心平常,则可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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